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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黑窑奴工和失踪儿童(二)
日期: 4/22/2009 9:45:12 AM 发表人: 自由亚洲电台

  
                               聚焦:黑窑奴工和失踪儿童(二)

    2009-04-22
    中国近年来人口失踪问题日益突出。每个失踪者的身后,都有寻觅无果、伤心欲绝的亲人和濒临崩溃的家庭。而这些失踪人口,既有被强逼做奴工的青少年,也有被绑架拐卖的婴幼儿。他们的不幸和他们家庭的遭遇牵动着各界的心,亟需政府和社会的关注。接下来是自由亚洲电台记者寇天力就中国的失踪人口问题为您制作的六集特别报道“关注黑窑奴工和失踪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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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黑窑奴工以及包身工、童工等问题曾在2007年被国内媒体曝光,从而在海内外引起极大震惊。中国政府随后部署专项行动进行打击,在山西河南等黑窑问题严重的地区取缔黑窑、逮捕法办了一些黑窑主,并解救出数百名被绑架拐卖的奴工,其中包括年龄才8岁多的童工。不过,这一问题至今仍没有得到彻底解决,仍有无法统计数量的黑窑奴工被拘禁在黑窑中不见天日。河南长葛农民王长义和一些失踪者家长曾数次闯入山西一带的黑窑厂,亲眼看到这些做苦工的不幸者,并了解到这些黑窑厂之所以能在当局专项打击行动后继续存在的一些黑幕:我跟你说,这说明他们都与公安、警方相互联系着的。俺当时在永济发现有黑厂,举报了,打110举报到派出所,可派出所一直都没有去,最后人家说,你也甭在这儿等了,派出所也不会来,他说俺这砖厂一年都给派出所交着5000块钱保护费哩,俺一看是这种情况也就不再敢通知公安局了,俺就自己慢慢去摸索着找;但是俺进到厂里呢,发现这黑厂里,它不敢说不让俺进,因为俺的人多,它毕竟是违法的,俺人只管进,但是它不叫俺进,俺就强行地进,他最后没法了,他说,那你们进吧,你们进去看看,是你们的孩子,你带走,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不要管。他说的倒也是,咱一没权力,一节草民,咱也没办法,看着人家的孩子咱也没办法带走,你说是不是呀;你给它当地公安局联系,它当地公安局也不给你配合,那真是无可奈何了,只有看到是自己孩子了,自己带走,那不是咱的孩儿,咱也就没权带,他也不叫你带。
    王长义所言,实际上也解释出了中国出现黑窑和奴工问题的根本原因,那就是不法商人与一些地方官员受利益驱动而结合在一起。一方面,这些黑窑主使用奴工来降低成本,牟取暴利,另一方面,一些地方官员为牟取私利,对黑窑主的不法行为或隐瞒不报或睁只眼闭只眼,甚至有的还向黑窑主通风报信,致使一些黑窑主在当局的一些专项检查打击行动前,将奴工们四处转移或再次贩卖,这就更增加了搜救奴工的难度。河南被绑架贩卖做奴工的少年郝纪勇在设法从南阳一处黑窑九死一生逃出后,向包括王长义在内的其他失踪者家长描述了他被贩卖转移的经过。王长义说:两年半,整整倒了仨省(地)。原来是在三门峡这块儿,头一批是卖倒这儿,最后在这儿干了有半年,又叫卖倒山西运城,运城干了一年,又叫卖倒南阳。它来回在转,你就不好找。
    另一方面,当局当初由于媒体曝光黑窑事件而一度采取专项打击行动,并在一定程度上取得效果。但随后一些媒体试图继续跟踪报道时,却开始受到一些地方政府的压力。直到目前,有关黑窑问题的报道已鲜少出现在公众面前。现正前往河北石家庄定州一带寻子的河南失踪者家长苗立松说:
    原来这个媒体都关注这个事,最后都不让关注了,有的媒体跟住采访,走到半路都回去了。反正影响政绩,对国家影响不好的,反正一般都不让(关注了)。它是光宣传好的,不宣传赖的吧。
    除此之外,那些被解救或逃回来的奴工在黑窑期间经历了非人折磨、虐待后,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身心创伤,难以愈合。他们不少人在与家人团聚相当长一段时间后,都还处于一种恐惧之中,缺少相关部门的问候和心理辅导。其中,在郑州火车站被拐骗贩卖的少年酒文杰被解救回家后,整日寡言少语,并转学搬家以回避压力。当初曾参与寻找他的一名亲属张先生说:他有一段时间都不吭气;当时他也不愿意跟大家讲话,问他多他也不说,本身他也不敢多讲话,所以回来后他也没有多讲那么些,也不好意思一直问他,追问他的话,家里害怕会不太合适嘛。
    少年郝纪勇在逃出南阳黑窑与母亲张爱花团聚后,曾多次寄信给河南省公安厅及公安部,反映情况,恳求政府重视,希望当局能抓紧破案、严惩罪犯,救出黑窑厂被困的所有奴工;其他未能找回亲骨肉的受害家庭也多次联名致信有关部门,并多次上访,向政府求助,但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王长义说:像这种情况我们都给我们公安厅都说了,带着孩子去向公安厅反映情况。俺们上公安厅去了不止十回,上俺省公安厅里。我们去中央信访局去了四批人,一回七八个人,多了也不敢去,因为还有拦访,不叫去。但(俺们)还都是去,但去也不解决问题,他就给你打法回来,他就不问你们的孩子丢了,是怎样丢的,问问你可怜的状况,根本没这种态度,可以说就是不管不问。开过奥运会后两三个月,俺有十八个人又去了北京,也有湖北的,俺们河南的较多,河南的就十六七个吧,俺去了,去了也没啥收获,它也没给俺个啥说法,也没说怎么给俺解决,只说,你们回去吧。俺们在哪儿熬不起呀,再熬也是如此。到公安部信访局也去了,中央信访局也去了,但是还有好多截访人不让俺进,乱拉、乱打,当地信访局的去截,他们都不让去,各省在那儿都安插的有信访局的人。
    同样受到过截访的苗立松认为,上访被截访实际上还是反映出地方政府官员不愿问题曝光、政绩仕途受影响的心态:因为可能是国家有规定吧,不叫上访,那个地方一上访,就影响他们政绩,哪里存在问题没解决好,问题多,影响他们政绩,所以他们不愿意叫去。他们截访的很多,从县到市到省在北京都有截访的,(自己)也被截过。也遇到过(压力),它找你谈话啦,它跟你说不许乱跑啊。
    如今,依旧蹒跚在漫漫寻子路上的王长义,已倾家荡产、负债累累。依靠自己力量四处寻找,却未有收获;依靠政府,却迟迟没有下文,进京上访又遭截访或敷衍推脱,王长义和妻子每天的日子都在无奈和痛苦、盼望又绝望之中渡过:孩子一打生出来照顾到大,你说谁会不可怜(孩子)呢。人家成天过年过得欢天喜地的,(哭泣)俺这成天愁眉苦脸,成天泪流满面,想起来俺孩子,俺就……光想哭。也没人管,也没人问,俺只是平头老百姓,俺上哪儿找俺孩子哩?整天都给他们关在黑厂里,成天叫他们干活,你说俺这咋会能找着呢?俺上哪儿找、咋找啊?有的厂俺根本都没让进,你根本就不好找!
    与王长义家情况类似,苗立松一家两年来为筹集寻找儿子的路费不得已把住房都给卖了,平时靠打零工挣个生活费。这次,他于2月24日前往河北定州探访黑厂寻子,也和以前一样,又是怀着期望而去,带着失望而归。他于2月27日从河北定州回到河南后告诉记者:昨天我们回来了;现在由于河北比河南要冷一点,所以开工比较晚,现在还没开工;我们转了一天,找了一天时间,住了一晚上就回来了;也没有,没发现啥,没线索;心情大家都 是很失望吧;现在天气不太好,今天才不下雪,河南这几天都下雪下雨了;我们商量意思是过几天等天气晴开了,不下了,暖和了,准备到我们河南驻马店去一趟,因为遇到找孩子的家长反映说,驻马店有从广州黑厂跑回来的人,所以说我们准备到驻马店见见从广州黑厂跑回来的人和他们的家长,了解了解情况;另外到有些砖厂再找找看看,那个地方砖厂也不少,以前发现有好多黑砖厂,所以准备再一次到驻马店附近砖厂再看一看,转转找找。
    虽然身心疲惫,心情苦闷,但苗立松坦言,他决不会放弃,只要有时间,就外出找儿子;尽管这种找法,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也只能这样;用苗立松和王长义等人自己的话说,就是只能“听天由命、和老天爷博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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